第十章 明楼十三岁 阿诚二十四岁
明镜拉着明楼和明台跪在小祠堂,实实的给无名女子磕了三个头。从此以后明家就多了一个名叫明台的幼童。
明镜抱着明台哭的很伤心,哭父母双亡,哭命运多舛,哭世道艰难。
明堂震怒,彻查车祸主使,结果找到人的时候,那惹祸的司机已经死在了长三堂子里,身上被砍了十八斧。再追查下去,司机无名无姓,是个外来人,出手阔绰,直接住在了长三堂子里,有些广东口音。
明堂将此事给明镜一交代,明镜气的砸碎上好的骨瓷杯:“汪曼庭,他手真是伸的够长。”
明堂说:“大妹,以后还是多雇些保镖,明楼那边……还是休学吧。”
“不。”明楼打断了明堂,“汪家接二连三的想要杀我们,无论是走到哪里都躲不掉的,我如果休学,倒像是明家软弱,不论这次刺杀凶手的人是谁,也算是帮我们明家出了一口气,十八斧,斧斧见骨,出手狠辣,不像是一般人物,不如我们索性顺水推舟,暗示汪家人就是我们雇人杀的,让汪家也别以为明家好惹。”
明楼话一出,明堂不由的就多看了明楼两眼,觉得这弟弟好像是一夜之间变了个人,以前只觉得明楼躲在明镜后面,还不如女人有用,如今看来倒是个有主见的人。
明堂见明镜没有反对,只嘱咐了让明楼出行小心些,就告辞了。
晚上,明镜和明楼轮流守着明台睡觉,明台常常梦中惊醒大哭,然后又被哄着再睡下去,连续几天,明楼和明镜都被熬出了黑眼圈。终于明台开始睡踏实觉了,明楼揉了揉眼睛,回了自己屋,半梦半醒间,看见窗子开着,一个人坐在自己的床头,明楼抓起藏在枕头下面的刀向那人的喉咙划过去,那人捉住他的手腕,在他手肘处轻轻一弹,明楼手一麻,迫不得已就松了手。
“是我。”青瓷放开明楼,捞住即将掉在地上的锋刃,拧开了台灯。
明楼松了一口气,安静的看着他:“你知不知道明台的事。”
青瓷动作停顿了很久,似乎是在考虑如何措辞,半晌才说道:“知道,但我说过,我无法改变已经发生过的事。”
明楼盯着天花板好一会儿,冲青瓷招手:“能陪我躺一会儿吗?”
青瓷掀开明楼的被褥,躺到他身边,额头顶着额头,明楼闻着青瓷身上的味道,一股脂粉气,不由的皱起眉。
青瓷没等他问起,主动交代:“我打劫了一个富家公子。”
明楼沉郁的嗯了一声,青瓷见明楼不愿与他说话,就自说自话起来:“有一段时间,我曾经以为我是世界上最多余的人,生活无所指望,日复一日的重复,那时候我连绝望两个字都不知道怎么写,可是我却深切体会过那种感觉。”
明楼眼神一动,仿佛在青瓷双眼深处看到了翻涌的惊惧。
“经历过那样的时光,才会发现死并不可怕。后来我参与过很多危险的事情,生命中总是死亡相伴,但是那并不令人害怕,因为我的生命中有了光。”青瓷脸上的笑纹蔓延了出去,“明楼,你也会找到你生命中的那束光。有了它之后,你就无所畏惧。”
明楼用力抱住了青瓷:“他们想杀我和大姐,上一次,这一次……下一次是什么时候,我不知道,我害怕。”明楼知道害怕无用,但仍然是怕的厉害。白日里他装的处变不惊,可是死亡的威胁无时不刻的侵袭着他的思绪,哪怕睡梦之中也不会放过他。
“你会没事的,你忘了吗,我就来自于你的未来。”青瓷安抚着明楼,“你想多听听你的事吗?”
明楼点点头。
青瓷语气低缓,用描述一件精致的艺术品的声音去描绘未来的明楼:“你是一个儒雅的知识分子,你站在讲台上时,即使说着最枯燥无聊的数字,也让人目不转睛的追随着你。”
青瓷对上明楼的手掌,十指交缠:“你的手很热,最冷的寒天里,连你的面目都被风雪吹的看不清时,只要握住你的手,我就知道那是你。”
青瓷看着明楼澄澈的眼睛,抑制住吻他的冲动:“你是一名战士,你杀伐决断,也悲天悯人,你活在当下,却为百年之后的盛景心驰神往,没有人能够动摇你的意志,没有人能够改变你的信仰。”
说着说着,青瓷竟然眼里漾出了水光,他抚摸着明楼的头发:“明楼,你就是我的那束光啊。”
明楼为青瓷的话而内心激荡着:“我知道,我早该知道的。”
青瓷从怀里抽出一样东西,细长的方盒,皮制,上面还烙上了金字,青瓷打开它,取出一副眼镜来,水晶磨的镜片,马鞍式鼻托,镜框在灯光下流荡过一道圆润的光彩,青瓷把它带在明楼的脸上,顿时幼稚的脸庞就老气了起来。
“该上学了,我送你一件礼物吧。是上次回来的时候,我去眼镜作坊定做的,已经放在那里好长时间了。”
明楼说:“我又不是近视,你给我这个做什么?”
青瓷捧着明楼的脸,左看右看,十分满意:“这幅眼镜,不是让你看的更清楚,而是让别人看的更模糊。”见明楼疑惑的表情,青瓷耐心解释,“明楼,我不在的时候,你要保护你自己。”
明楼不知自己何时又睡着的,醒来的时候,身体下面压着青瓷留下来的衣服。明楼带着圆圆的眼镜,看着镜子里的自己,觉得有些滑稽,细看之下,还真是遮掩了自己稚气的一面,让别人不敢看低了去。
明楼下了楼,明镜正把明台抱在怀里,招呼他:“明楼,家里多了人,外头又危险,我听了明堂表哥的意思,想家里多添几个人。”明镜一一介绍,司机、保镖还有帮厨佣人。
“这是新来的桂姨做的,你尝尝合不合口味。”明镜指着桌上丰盛的早餐。
明楼端起白粥,舀了一勺尝了尝,香甜可口,粥里还有些炖的又酥又软的白果。明楼放下满意的说:“不错,留下来吧。”
桂姨一听大少爷发话,喜不自胜的擦擦双手,千恩万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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明镜怕明楼出事,看着明楼带着保镖走了以后,马上让家里另一个司机开车跟着明楼的车,一直看明楼进了学校大门,依依不舍的才离开,正当她要上车时,竟然在路边看见了一个熟悉的影子。
她快走了两步,走上前,去拍那个一直往学校里张望的人:“是你呀!”
王天风猛地被人拍了一下,下意识的就想出手,猛然看见了那张笑靥如花的熟悉面孔,霎时间王天风就有些心虚,磕磕巴巴的说:“我……我我我,你是来送人的?”
明镜瞧了瞧两边的人,觉得没什么危险,眨眨眼:“我知道你是个革命党,放心吧,我不会跟别人说的。”
“啊?”王天风觉得好笑,明镜自己不知道,可是在王天风眼里,女孩明媚的脸上写满了向往和崇拜。
“我要谢谢你的救命之恩。我一向仰慕锄奸英雄,如果你有什么需要,可以来找我,我家就住明公馆,你应该知道的吧。”
王天风心里早准备好了应付一般人盘问的那些话,可明镜一句没问,反而是自己说个不停,王天风一时间都不知道怎么接话,只是清了一声嗓子:“好,那就谢谢你。”
明镜摆了摆手,坐上车离开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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明楼发现青瓷来的次数频繁了一些,有时候是二十四岁,有时候是二十三岁,明楼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,青瓷苦笑着说,自己去念了化学,在寻找一种药剂能够帮助自己稳定在未来的时空里,看来是一直没有成功。
明楼却自私的希望青瓷一辈子都找不到这种药剂,青瓷回来看他的时候,他们一起读书,有时候打球,明楼还带青瓷偷偷去看过戏,青瓷不光教他法语,还启蒙了他的俄语,练发音时,青瓷把手指放进明楼的嘴里,按着他的舌头,明楼用舌头玩笑般的卷起青瓷的手指,青瓷顿时红了脸,慌张的抽出手指。
就这样过了一年半多,青瓷有一天突然说:“日子快要到了。”
青瓷抽出一张信纸,用钢笔在上面写了一行清秀的小字,一行时间,一行地点,一个名字。
“阿诚?”
明楼念出了那个名字。
青瓷的眉眼舒张:“找到我。”
青瓷再次消失在明楼的眼前,明楼雀跃的大叫,欢快的大笑,引来明台的好奇心,明台在外面拍门:“大哥,大哥!有什么好东西!我也要看!”
明楼不理他,攥着那张小纸条,满屋子的乱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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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还有些闷热,明楼忍不住抬起袖子擦了擦汗,突然一副散着香味的帕子递到了他眼前,明楼抬起头,少女跳脱的笑脸出现在眼前。
“明楼,好久不见啦。”汪曼春一头女学生常见的齐刘海,一双杏眼含情,微微上扬的眼角带着上海大小姐的傲气,“想见你一面可真难呐。”
“曼春?你怎么在这里?”明楼正想接过汪曼春的帕子,汪曼春却直接坐到了他身边,给他拭了拭汗。
“我被叔父送去南京读书了嘛,南京一点都不好玩。我给你寄了好多的信,你怎么一封都不回我,我听叔父说你来这学校读书了,我赶紧让他帮我也转过来,我年底就入学啦。”汪曼春嘟起嘴,似乎是真生气了,“以后,你就是我师哥啦。”
明楼慢慢的笑了起来,逐渐有了棱角的面孔上浮现出春风般的暖意,此时此景,让汪曼春竟然无凭觉得有几分浪漫。
明楼看着汪曼春仍然一副天真烂漫、白瓷一般的面孔,擦了擦眼镜,重新戴上:“曼春师妹,代我向汪叔父问好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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PS:基本人设是明楼大曼春差两岁,明楼大阿诚四岁,明镜大明楼四岁,小王天风两岁。
养小明楼的故事就到这里了~养的一本满足。
前面如果没看明白的话顺序是这样的,我完结的时候还会再写一遍:
9岁的阿诚第一次跳跃时间,遇见了9岁的明楼。
明楼因为父母双亡受了刺激而失语,然后在花园里第一次遇见了二十岁的阿诚,然后再次开口说话。
明楼十一岁的时候再一次遇见了二十岁的阿诚,阿诚化名青瓷在明楼身边各种夹带私货的养成小明楼。
明楼十二岁的时候第一次遭遇刺杀,二十二岁的阿诚来救他,此时十七岁的明镜初入商场,崭露头角,被亲日的汪家盯上,也遇到十九岁嫩嫩的老王。
明楼十三岁遇到二十七岁的阿诚,阿诚因为受了伤,身体不稳定所以穿越回来了,给小魔王明楼安利了一本《共产党宣言》
之后汪家第二次刺杀明楼姐弟,明台母亲身死,明台三岁进明家,这时明楼十三岁,同年明楼又遇到数次阿诚,每一次年龄都不太一样,阿诚担任了明楼启蒙导师的角色,在明楼快到十四岁的时候,告诉明楼自己的真实身份。
王天风因为阿诚经常在明楼身边出现,想知道他的真实身份,结果被明楼咬了一口,于是两个人结怨……
汪曼春是真的一直不知道汪芙蕖的动向,我比较想把她前期做成一个单纯烂漫的美少女。